《夢魘》坦白_12
從無盡的血泊中探出的身影，是多麼的脆弱。
半伸的手遲遲不敢碰觸，
像是害怕他下一秒的消失。
「砰!」
「砰!」
像要打穿鐵門般的力道在手術門上不斷敲打。
金泰亨並不打算要停下持續了將近半鐘頭的動作。
田柾國已經在手術室進行了接近三小時的緊急治療。
金泰亨覺得自已變得失去理智，腦子中的那個人在他面前痛苦掙扎著，在倒在自己腳前時，最後一句話:"欠你的，還清了"
那短短的字句令金泰亨完整的崩潰，甚至聽得到已支離破碎的、屬於田柾國的那部分往心裡的深處掉下。
他至死都不會忘了田柾國的，他發誓。
要將關於田柾國的記憶好好的封藏在那早已刺傷無數的心底，
就算痛一輩子也好。
「喀。」
手術室的那扇厚重的鐵門終於開啟。
主治醫師大步走出來，眉頭緊皺著，臉色並不好看。
「沒事吧?」
李善恩緊張的靠到醫生面前，開口問道。
「田病患現正因貧血昏迷中，心律很不穩定，死亡率不高，副作用會很嚴重。」
金泰亨被陳域扶到一旁座椅冷靜，聽到田柾國的情況沒有如自己期盼的好，便又站起薄弱的身子，艱難的朝醫生走去。
「金泰亨!」
陳域不顧禮貌的喊向作勢要將醫師拎起來查問的金泰亨。
此時的金泰亨眼中盛滿了因田柾國而產生的絕望，和認為是醫院無能將心愛的人救起的憤怒。
那失落的情緒化作滾燙的淚水，任意的流淌在金泰亨憔悴的臉龐。
金泰亨像體力突然抽離身體，重重地跪在地，哽咽地說不出任何話，再次抱頭痛哭。
那名醫生像早已看慣了這種場面，面對金泰亨，臉上只有無奈和稍微的同情。
「子彈擦過心臟右側，大量出血。不過在搶救手術後，發現病患的左右手手腕上有明顯的多處傷口，估計是自殘後造成的結果。」
多處傷口?在那件事之後，他依然在這樣作虐自己嗎?
金泰亨覺得血液流動的極快，心臟不安的跳動著，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像是在提醒自己的罪行。
「會在病患醒來後進行完全的檢查，不只是身體上的治療，」
「和心理上的諮詢。」
心理，是真的因為我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吧。
對不起啊，小國。
我真的很自私。
「你就是金泰亨?」
腳步聲在金泰亨面前傳來，一聲冰冷無感情的男聲響起。
是從沒聽過的聲音。
「你是?」
李善恩不解的問道。
對於他是甚麼人，李善恩是全然不知，但是會在這種時候出現的人肯定另有隱情。
「金泰亨，金氏集團總裁，是金嚴正的獨生子，你母親在你十六歲時過世，二十歲你繼承金氏，在黑道、政治上的各種管道上打交道，獲取利益，在黑市做非法交易。現今身價破千億。」
那男人不理會李善恩的問題，一開口便一字不漏的將無人曉得的"秘密"說了出來，嘴角帶上恥笑的幅度。
沒有任何修飾，就是將事實陳述一遍。
把人世間的黑暗和非法的勾當談敘出來，像是想看看他那樣落愧的樣子。
「你誰?憑什麼在這邊說說笑笑?」
金泰亨瞪眼瞄向閔玧其，語氣顫抖帶著沙啞，眼神裡的殺氣露出，赤裸裸的對閔玧其表顯敵意。
「六年前，你，金泰亨親口下令結束了田柾國母親的生命。」
金泰亨瞬間安靜下來了。
「怎樣?殺過太多人，記不得你做過的骯髒事嗎!?」
閔玧其氣憤的大喊出口，揪起金泰亨領口。
李善恩和陳域沒有阻止，兩人都因過分真實的事實愣在原地。
「柾國……柾國……」
金泰亨瞳孔無神的盯著手術室的窗口。
接著，再次淚如雨下。
是我害死了田柾國。
親手截斷了田柾國的後路。
我現在還有資格想起他嗎?
「不好意思...田先生醒了，情況已經好轉了。」
從轉角走來的護士小姐看到這種情況有些受驚。
在普通病房裡，純白的床上。
田柾國消瘦蒼白的臉龐上，依舊清澈如水的雙眸看起來動人無比，可眼下的烏青卻讓人少不了心疼。
「柾國……?」
金泰亨顫抖的撫上田柾國纖細的手腕，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傷疤。
「你……」
田柾國睜著漂亮的眼，不安的把手挪向自己。
「不要哭……」
下一秒，床上的人兒緊張的用袖口幫眼前的男人擦拭啪咑掉落的滾燙。
「我對不起你……我們重新來過……好不好?」
金泰亨努力扯起笑容，不顧一身狼狽，盛著笑。
「田柾國，患有憂鬱症，長久下來的壓力造成患者有強烈的自殺傾向。重大手術後，副作用會永久發作，病患將永久性失憶，而每一天都會忘記昨天的記憶，如張白紙般的活下去。」
我剛剛作夢了。
嗯?
我夢見了一個人，他說他叫金泰亨呢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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